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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上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

【文轩】轻度呼吸 2


 

 

宋亚轩的家离学校只需要坐二十来分钟的公交车,他一般下课都不急着回去,甚至比做值日的还晚,值日的同学做好清洁准备回家,拜托宋亚轩帮忙关灯,锁好教室的门。

他写上最后一道题,教室挨着楼梯,清晰的脚步声从楼底传来,宋亚轩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钟,今天保安巡楼怎么比平时早十几分钟。宋亚轩收拾好课本,拿水杯在饮水机兑了点温水,准备把药吃了。胶囊从锡纸里剥出来,和白色的药片聚在手心,脚步声更近,他没回头,“叔叔,我马上回家。”他仰头把几粒药倒进嘴里。

“宋亚轩,你怎么还在教室?”

听见声音,嘴里含着药片迟了几秒喝水的人脸都皱了起来,宋亚轩忙喝了好几口水去补救已经晚了,药化在嘴里,好苦。

刘耀文走近,眼睛都逼出一汪水的人,实在显得过于可怜。宋亚轩弯腰又去接水,刘耀文动作比他快,微张的嘴唇接触到硬质的东西,又被手指抬了下巴,刘耀文好脾气道,“张嘴。”

那颗糖在宋亚轩还没反应过来送进嘴里,轻易化解嘴里的苦。

刘耀文就是要打趣他,“怕苦还要一起吃?”

他看出宋亚轩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,转移话题,“怎么还没回家?”

“写作业,马上走。”

时间差不多了,再不走保安是真的要来赶人了。刘耀文这才想起,自己是回来拿东西的,他从课桌掏出盒子,和宋亚轩一起下楼。

“舅舅家的小朋友今天生日,非要这款游戏机,我差点忘拿了。”

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很近,稍微快点十分钟都不到,那辆低调的车停在路边,宋亚轩没心思去看,转身往公交站台走,刘耀文抓住他的书包带子,“宋亚轩,你等一下。”

男孩子急匆匆跑到车边打开车门,很快又折回来,他身影背对着路灯,发梢上透出细碎的光,眉眼柔和不少,这个年龄特有的温柔。男孩子衣摆兜着着糖,宋亚轩看着手小拿不了多少,刘耀文把糖装进宋亚轩卫衣兜帽里。

他微微低着头,看人的目光真挚的有点不敢直视,“宋亚轩,记得吃糖。”



到家接近十点,宋亚轩抬头看窗户没亮着灯,才放心上楼。拧开门,茶几上是没收拾的外卖盒子和散落的啤酒罐,他一一收拾好,又把客厅拖了两遍,丢掉垃圾才回到房间。

他每天重复,尽管仅仅维持到第二天又会恢复原状。日复一日,持续好几年,早就没了所谓。

口袋里的钱剩下三十几块,宋亚轩回来的路上买了把挂面,应该是后面几天的晚餐。他实在没办法了,把门锁好后,趴在地上去掏床底的小猪。

这个存钱罐,是家还完整时,去逛夜市花十块钱买二十个圈套中的,小猪存钱罐以前是宋亚轩好不容易得来的礼物,现在是糟糕人生的最后一点退路。

手摸到罐子,重量不对。宋亚轩强装镇定,把罐子倒过来,被损坏的投币口掉下一块瓷片,里面只有两个一块硬币,空荡荡的,显得可怜。

什么都没了。

他的退路。

他的希望没了。

门口传来开锁声,宋亚轩清楚自己最好关掉灯,马上上床最好装睡避免麻烦。手上的存钱罐,仿佛踩痛了尾巴。他拉开门,不管不顾,对上门口一脸醉相的男人,“你是不是动了我的存钱罐?”

男人嘴里叼着烟,头晕脑胀的,宋亚轩在眼前只觉得碍眼,不耐烦地把人拨到一边,凌乱着脚步歪到沙发上瘫坐。

宋亚轩举着存钱罐,“把我的钱还给我。”

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,突然长了反骨。

男人受不得这样挑衅,一脚踢到宋亚轩腿弯,“你这个白眼儿狼这样和老子说话,什么还给你?你的命都是我给的,你怎么不把命还给我?”

“好啊,那你把我打死。”宋亚轩血红着一双眼睛,“我最好什么都不欠你,都是我命贱,才会摊上你这样的爸爸!”

这句话触到男人逆鳞,大手抓住宋亚轩头发,给了他一耳光。力道完全收不住,宋亚轩被打的一个踉跄,额头撞到茶几尖角,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刺痛,手轻轻碰了下,血下来沾湿了半张脸,看着特别吓人。

男人愣了愣,喉咙干涩。

宋亚轩看着手上的血,反而清醒了,他轻轻笑了笑,一字一顿,“你以为我想活着吗?生在这个家庭,才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。”

他从地上爬起来,小猪存钱罐已经摔得粉碎。宋亚轩把自己关进房间,进了浴室,里面白T恤也染了颜色,卫衣泡进盆里,宋亚轩才记起糖没拿出来,糖纸被水泡开,已经不能吃了。

宋亚轩握着那把糖纸好久,抬头看镜子里的人似乎有点埋怨,但那个人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委屈,眼皮怂拉着,嘴角紧抿。

“你哭什么啊?”

他抬手把水龙头打开,不想听见声音,垂着眼帘,那些脆弱的液体偷偷混进水流里。



严浩翔晚上十一点收到刘耀文发的信息,明天要陪舅舅家的小表弟,不能一起去看篮球赛了。临时严浩翔懒得约其他人,星期六早上八点起床,准备自己去看。他踱步到公交站,拒绝家里的车接送。

可能周末,公交车上不太挤,他运气好找了个空位坐,但才经过三四站,有个站上车人多,严浩翔起身把座位让给一位老太太,自己站到后车门的位置。

手指抓着扶手,另手正准备从裤兜掏出手机切首歌,抬眼就见斜前方三四十岁的男人悄悄把手机靠近女孩的裙底。

严浩翔看不过去,上前捏住男人手腕,“把你的脏手拿开。”

男人借着人多掩护才敢嚣张,没想到有人注意到,扭身就想走开,“神经病。”

“你是道歉,还是想我立马报警?”严浩翔没松手,挡住他。

车里的人视线集中过来,那个女孩子转过身,清清冷冷的眼神,但似乎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,表情却不见惊慌。

严浩翔微微错愕,还挺意外的,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,他出言安慰,“你别怕,我看住他。”

男人有些急了,“你放手,发什么疯?”

“发疯?”

“到底是谁发疯?”

看似温柔漂亮的女孩子,声音一出,不仅男人愣住,严浩翔也愣住了。他有点呆住,还有些不可置信,这明明是男孩子的声音——

“女孩”冷笑了声,眼神很淡,“我的裙底好看吗?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呀。”

男人表情扭曲,“你是变态吗,穿什么女装?”

“我是不是变态你管不着,剩下的话跟警察说吧。”

严浩翔错过了篮球赛,还去警察局走了一遭,得知对方名字,总算知道莫名的熟悉感从哪里来。两人虽然没交集,但时不时国旗下讲话的人,他纵然再不关心,还是能混个眼熟。他开始倒真没把两人联系起来,差别也太大,完全看不出对方有这种癖好。。。

严浩翔虽然觉得有点奇怪,但不排斥,更谈不上讨厌。

抬手遮了下有点刺眼的阳光,严浩翔叫住前面的人,“喂,贺峻霖。今天的事我不会和别人说的。”

贺峻霖脚步顿了顿,突然有些好奇,“你是指我被变态骚扰的事,还是穿女装的事?”

严浩翔看着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,没由来有些紧张,“当然是全部,我都不会和别人说的。你喜欢怎样穿衣服,那是你的自由。”

“是吗。”贺峻霖轻声低喃,“说了又怎样,反正我不在意。”



周一上课,刘耀文在校门口碰见严浩翔,问他球赛怎么样。严浩翔想起这件事心情就不太好,说自己也没去,有事耽搁了。

刘耀文没再追问,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。一上午,学校氛围怪怪的,在哪里都是几个人围着看什么,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。

刘耀文对这些不感兴趣,早上一来,宋亚轩就把钱还给他了。刘耀文身上没带现金的习惯,拿出手机问宋亚轩能不能加个好友,剩下几块钱转给他。

宋亚轩只是摇头说不用给,三块而已。

对啊,刘耀文也不知道自己因为这几块钱在矫情什么,就是不开心。

他扯着人衣袖,别扭道,“那就加个好友。”

宋亚轩是真没带手机,不是因为用淘汰下来的二手手机丢脸,反正没人联系他,带着也不方便。但再拒绝,有点不太好,就把手机号告诉刘耀文了。

刘耀文把号码存进手机,拨了过去,“这是我的手机号,微信号也是这个,可以加。”男孩子笑得有点傻气。



“哈哈我就说他平时看着也不好接近的样子,没想到喜欢这种,真恶心。”

严浩翔坐在课桌上颠着篮球,什么事情讨论一上午了还没消停,他踩着凳子探过身去看。

“不得不说,真的挺漂亮。”同学评价道。

有人反驳,“漂亮有什么用,这太不正常了,有哪个正常的男生会穿女装啊。”

严浩翔看见手机内容,瞳孔一缩,篮球失手掉在地上,又弹起来,“照片哪里来的?”

那上面是公交车上贺峻霖穿女装的样子。

“学校论坛啊。”同学还翻出其他角度的照片,“周六晚上九点多钟发出来的,都讨论疯了。”

严浩翔脸色不好看,离开教室时,凳子也带翻了。他急匆匆到七班教室门口,七班情况和自己班上情况差不多,也有三五成群一起讨论的,他扫了眼没看见人,不耐烦地拍了拍教室门,“有谁知道贺峻霖在哪儿吗?”

听见贺峻霖的名字,有的抬眼露出奇怪的眼神。

严浩翔有点急了,转身没想到贺峻霖正往这边来,他穿着校服,还是那副神情冷淡的样子,好像并没因为事情受到影响。

贺峻霖看见门边的严浩翔,并没有打招呼,擦身而过准备进教室。

严浩翔攥住他的胳膊,“我有话和你说。”他把人带离教室门口,“照片不是我发的,我刚刚才知道。”

贺峻霖比严浩翔想象的还要冷静,甚至是冷漠,“我不在意别人是否知道,所以是谁发的也不重要。”

严浩翔简直要气笑,当事人都不在意,他火急火燎是不是显得特别蠢。他只是特别不乐意帮人背黑锅,当时公交车上,肯定还有其他同学在。

他脾气上来了,“不管你信不信,反正照片不是我发的,我会找出证据。”

他离开的脚步略微有些迟滞,有点无可奈何,突然转过身盯着贺峻霖看,微微发红的眼眶没办法判断到底哭没哭。但这人一副不关己的样子,到底使人气闷。

他语气自觉不算太好,“你管别人说什么,一个个嘴碎,八婆似的。”

“贺峻霖,你不许哭。”

“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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